12岁这一年
12岁这一年!之所以不用那一年,是因为虽然已把它深深埋起,却始终无法忘记。依然那么鲜活,那么血淋淋地穿透着我的生命。一旦不小心触及,便被硬生生地拖回去,回到12岁这一年!
12岁这一年,是父亲全部身家石沉大海的一年。政府严抓偷税漏税,父亲的服装公司竟是典型!惊叹号是代替父亲用的。因为这样的结果,连他也没有想到。他的秘书,传说中的二奶,那个弟弟的妈妈,是一直在管帐的。母亲,我的母亲卖掉店面,卖掉房子,四处奔波,只为了莫名其妙便罪重难逃而进了监狱的父亲。可悲啊!执迷不悔的父亲!他竟然要求母亲先把那个女人弄出去。他说只要那个女人出去了,一切都好办了,孩子有人照顾了,他东山再起也有希望了。于是,在母亲的努力下,那个女人先出去了。
可悲啊!为子痴狂的父亲!那个女人先出去了,收拾好细软,带着孩子——父亲的命根子,人间蒸发了。父亲找,漂洋过海地找,然后空手而归。他的事业,他的孩子,他的一切,最终石沉大海!
12岁这一年,母亲租了一间小平房,我回到了父亲母亲身边。我看到父亲的第一眼,苍老颓废;父亲看着我,顿时暴跳如雷。他拿起屋后工地上的一条钢筋,拇指般粗的钢筋,劈头盖脸地朝我打下来……我僵在那里,不知闪躲,我又开始浑身抽搐、口吐白沫。12岁这一年,我终于明白了,女孩儿终究是女孩儿!男孩儿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,我永远不可代替,也无法代替。
12岁这一年,是大表哥(善良的蝶儿,还愿意这么称呼他)来到我家的一年。大表哥是亲表哥,父亲的亲姐姐的大儿子,这一年20岁。姑姑是个苦命的女人,摆摊儿卖鸡蛋挣钱供姑父赴香港读法律,没有等到读完法律回家的姑父,等来的是一纸离婚协议。姑姑辛苦挣钱,哪里顾得上两个儿子?于是大表哥强奸了别人的女朋友,挑断了女孩子的男朋友的脚筋,四处逃窜然后被通缉。姑姑把他送到了我家,让父亲看着他。
大表哥占了蝶儿的小阁楼,蝶儿改睡沙发,父亲依然很少回家。直到那一夜,蝶儿发高烧的那一夜,母亲不在家,蝶儿不想睡沙发,爬上了母亲的床。可就是这一夜,大表哥也爬上了母亲的床……!!!
一直反抗,直到无力反抗。12岁的这一年,这一夜,高烧燃尽了蝶儿的生命。
蝶儿挣扎着起身,披上外衣,光着脚奔向茫茫夜色,投入外婆的怀里……外婆紧紧地抱着蝶儿,一起颤抖,外婆也痛呵!外婆这么痛,蝶儿还怎么忍心告诉她,吃饭的时候大表哥的脚和母亲的脚缠在一起,蝶儿不小心碰到了。蝶儿还怎么忍心再告诉她,大表哥占了小阁楼以后,母亲经常爬上小阁楼,蝶儿夜里惊醒时看到了。蝶儿宁可相信,大表哥只是喝醉了,大表哥爬上母亲的床,不是为了玷污蝶儿,他只是习惯……
外婆别痛,别为蝶儿心痛!蝶儿只是生病了,烧退了就会好的。疯子和坚强只在一线间,蝶儿疯了,却只让外婆看到坚强。
第二天,据说外婆拿扫帚赶走了大表哥,母亲去送他。呵呵~~~~~~父亲回家,什么都没发生过。蝶儿继续和外婆一起生活。然后又听说,大表哥一过海安,就被依法逮捕,判了6年。然后的然后,再也没有听谁说过什么……
12岁这一年!蝶儿高烧了整整7天,外婆不得不带蝶儿上医院。外婆就是太担心,其实蝶儿会好的,等烧退了就会好的。
打完点滴,坐在长椅上等着去取药的外婆。长椅的另一头,是个可爱的小婴儿。蝶儿一个人坐着,小宝宝一个人躺着。她突然哭起来,蝶儿过去抱起她,拥她入怀。蝶儿轻轻地拍着小宝宝,小宝宝甜甜地笑着。直到外婆回来,小宝宝还是一个人。蝶儿放不下小宝宝,小宝宝也离不开蝶儿。于是蝶儿陪着小宝宝,外婆陪着蝶儿和小宝宝,我们一直等,直到医院下班,急诊的灯开始亮起来。
蝶儿看向外婆,外婆明白。
在院长办公室办完手续,小宝宝成了蝶儿的妹妹,一个比蝶儿整整小12岁的妹妹。妹妹小小的手揪着蝶儿长长的头发,一颗爱的种子在蝶儿的心里开始发芽。
往后的日子很艰辛,但外婆、蝶儿、妹妹,我们都在努力地爱着,也幸福地被爱着。
蝶儿的命运改变又改变,都在12岁这一年!
P.S 写下这一年,是需要勇气的。一切只为了,小药说的,无惧创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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